雨夜葡萄藤

十年前,一個夏天的晚上，突然落了一場雨，我站在好友家院子的屋檐下，聽著雨珠噼里啪啦打在葡萄葉上。

雨停了，院里暖黃色燈光，照亮陰郁的葡萄藤。燈光射透的葡萄葉突然蓬勃動人，亮晶晶吐露著植物香氣。我站在屋檐下，望著眼前這片清涼葡萄葉的天空，美好流遍了整個身體……那是我第一次想擁有一個院子，只為了種一株長勢喜人的葡萄，夜夜沉醉在雨后的青枝綠葉里。

好友為我剪了幾串葡萄，顆顆飽滿而鮮美，我顧不得禮貌道謝吃的得意忘形。

我希望整個青春里都看得到那株夜晚雨后的葡萄，可再去的時候，葡萄藤不見了，老院子征遷了，葡萄的主人劉叔叔患病去世了。

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糟糕，也不明白有些人的提前離場算不算躲過了日后生活的顛簸，就像沉入海底，沉入一片平靜，結束了半世疾風骸浪。

后來我的家里也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綠植，日夜精心照料長得還算旺盛，可我仍只對那株雨后葡萄意猶未盡。是在我腦海里肆意游蕩的青春，也是回不去流光溢彩的舊夢。

再后來的我始終過得太匆忙，顧不得將剛做的美夢整理好，又暗暗被一陣風吹散。

自始至終，只有自己知道，能吹散夢的那陣風，恐怕不是匆忙，恐怕也不是時間，想做的總該趁早，趁恰好剛做了美夢。

又下雨了，而我無法再享有那個清涼的夜晚，也再見不到那株葡萄藤。